表3：胶东北海地区一九四二年各种货币所占比重
资料来源：《北海银行北海支行一至九月份工作报告》（1942），山东省档案馆藏北海银行胶东分行档案，档号：G039-01-0002-005；《北海银行北海支行十至十二月工作报告》（1942），山东省档案馆藏北海银行胶东分行档案，档号：G039-01-0002-007。
说明：1942年底私钞已基本绝迹，无统计数据；其他空白时间段，为统计数据为缺失。
一、北海币信用建构的成功实施
1943年年中以后，国际形势发生变化。意大利投降，法西斯阵营的败局凸显。日本也因长期的资源消耗，经济空前危机，伪钞随之迅速跌价，从上表1可以看出沦陷区物价在1943年上涨了239.33%。日伪为挽救局势，不仅在政治上加强伪政府的统一，在金融货币上更强调一元化领导，“企图统一华北、华中的货币，提高伪钞信用，扩大伪钞力量”，以便进一步攫取沦陷区的人力、物力、财力，“为其侵略战争进行作垂死的挣扎”[119]。中共山东分局为加强对敌斗争，于1943年6月下发《关于对敌货币斗争的指示》总结第一次“排法”斗争经验，要求加强物资换取、调剂外汇、统一领导、严格兑换工作[120]。7月，中共山东分局下发《关于停用法币的指示》，正式发动第二次“排法”斗争[121]。8月，中共山东分局修订《山东省战时施政纲领》，将“巩固本币信用”作为“促进经济建设工作”的重要内容[122]。9月，中共山东分局创设出北海币发行、流通、回笼的物价本位制体系[123]，同时设立工商行政管理局负责调控物资[124]，由著名经济学家薛暮桥主持工作[125]。
在中共的有序指导下，工商管理局通过运行物价本位制，构建出一套较为完善的货币调控机制。中共北海币信用构建得以成功实施，其具体措施如下。
其一，创设物价本位制。物价本位制又被称为管理通货制，其实质是以物价指数涨落情况来适度增减货币流通数量，从而保障货币信用稳固的制度。薛暮桥曾做过详细解释：物价本位制是指“发行的货币没有真金、白银、外汇作储备，是用物资来作储备的。工商行政管理局，是执行物价本位制的政府机构，负责掌控银行货币发行的准备物质，以调控市场物价。随着物价的涨落，工商局随时吞吐物资，调节货币流通数量，以保持币值和物价的稳定”[126]。简单来说，“各地区发行之本币，应以百分之五十投资到工商局，作统制物质、调剂外汇用，其余百分之五十作农贷及其他临时之用”[127]。换言之，中共每发行10000元北海币，需要将其中5000元投入到工商局，由其购存粮食、花生、棉花、布匹等重要物资。如物价上升，工商局便出售储备的物资回笼北海币，平抑物价：反之，物价下降，银行便增发北海币，由工商局收购物资，调整物价以此，将物价始终维系到相对稳定状态，以巩固北海币信用[128]。物价本位制由工商管理局集中领导运作，不仅是货币发行准备制度，还肩负了平衡根据地内外贸易、促进根据地生产建设、统筹对日货币斗争工作的职能，它推动了北海币从政府构建信用到民众普遍信任的转换。物价本位制是维系北海币信用的核心。
其二，建立独立自主的货币市场。面对太平洋战争爆发后，北海币信用滑落的困境，中共发动“排法”斗争，以期通过压缩根据地内法币占有率，摆脱根据地经济危机。1942年6月“排法”斗争正式开始，但只在胶东取得胜利，根据地物价飞涨的问题未根本解决。在总结经验教训基础上，中共遂于1943年6至7月间发动第二次“排法”斗争，要求更为彻底的排除法币。在根据地缺乏黄金及外汇的情况下，如何保持北海币币值稳定和物价平衡？中共接受薛暮桥的主张，通过创设独立的物价本位制来保障北海币信用，并通过创设工商行政管理局统一领导货币斗争工作，以稳定物价[129]。第二次“排法”斗争中，滨海、鲁中地区获得一定成效[130]，北海币成为这些地区中共唯一“法定”的流通工具。由法币泛滥导致的经济危机得到有效的缓解，北海币使用范围也逐渐扩张到沦陷区和争夺区[131]。1944年2月到4月，根据地内发动了第三次“排法斗争”，渤海和鲁南地区取得相应战果，至此山东抗日根据建立起了以北海币为本位币的货币市场[132]，中共掌控住了根据地货币主导权。“货币国定论”认为政权在一定区域内维持单一的货币，更有利于保持其自身政权的稳定，并在此基础上发挥出货币的调控职能[133]。换言之，只有在根据地内建成可控的货币市场，中共才能通过调控货币数量来维系物价稳定，建设北海币的信用。建立独立自主的货币市场是构筑北海币信用的前提条件。
（本文作者：钟钦武 原载于：《论山东革命根据地的北海银行与北海币》 未经作者和本站同意不得转载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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