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过去了三十五年,地点离开了几千里。一天,忽然有三位山东的同志来访,他们非常客气地问我:抗日战争时期您是不是在山东做过战地记者,是不是还记得何万祥?
何万祥,多么熟悉而又亲切的名字!三十五年以后的今天,忽然有人又提起这个名字,这使我深受感动。
原来,这三位同志是从山东打听到东北,从东北又打听到江南,专为寻访我这个曾经写过《何万祥》的人的。
他们希望我写一点关于何万祥的革命回忆录,使现在的人和将来的人,知道山东当年有过这么一位著名的英雄人物,用以激励人们在实现四化的征途上奋勇前进。
我想,最好的办法是重新写一篇,但是,这很难做到了。我那些在行军作战时伏在膝头上写的日记和釆访札记,一九六七年全被抄去,至今无从寻查。而革命回忆录又不同于小说,它记叙的是真人真事,应当保持历史的真实。那怎么办呢?我想只有一个办法:旧文重抄。把一九四四年我为《大众日报》写的《何万祥》,奉献给今天的读者。那文章文字固然粗陋,但毕竟是在何万祥连队的小豆油灯下写的。今天读来,也许还能从中嗅到一些战火纷飞年代的气息。我的这个打算,立刻得到这三位同志的热烈支持。
当我重抄这篇旧文时,耳边似乎又回荡起《我们的连长何万祥》的歌声。这是当年流传在抗日根据地的一首很有名的歌曲。
一九七九年十二月三日于杭州。
何万祥
一
知道何万祥革命初期历史的人不很多。因为何万祥不大爱在同志们面前讲自己做过的事情。有几个红军时代的老战士,只模糊地记得,一九三一年在红二十五军里,见过这样一个人。那时,他还刚刚从甘肃贫苦的农家里跑出来。
本来,他姓朱,名字不知叫什么。后来家里人常来部队打扰他,他生气了:“老子革命了,哪里还有这么多的罗嗦事!”他请求党代表给他改名字,后来大家就喊他“何万祥”了。
当时他才十六岁,是一个刚宜、勇猛的孩子。站队总站排尾,打仗却蹦到别人前面,喊都喊不住。-九三六年红军东渡黄河的时候,他就当了渡河英雄。
一位从山西来的老战士,讲过这样一段故事:有一次,陈支队配合某友军打仗。友军的一个连和敌人同时争夺一个山头。那时对面三百多敌人已经冲到山腰,炮火打得很猛,眼看抢不及了。大家正在发急的时候,忽然听见陈支队的指挥阵地里有谁喊了一声:“走啊!”一个粗壮的小矮子,腰里插了一圈手榴弹,提了支驳壳枪,带着一个班跳出阵地。他们冒着敌人子弹打起的尘土,旋风似地冲上山顶。接着,就响起好几个手榴弹,敌人淌水样地滚下了山……
大家简直看呆了。有的人好象忘了是在战场上,从隐蔽地形站直了身子看着他。
那个人下来以后,大家争着看他:黑黑的脸,尖下巴,两道微翘的粗眉毛,一双容易在紧急的时候瞪圆的大眼睛,走起路来浑身是劲,好像一直是在出操。
当着大家的面,他把一束手榴弹弦往地下一摔,“嘿!看他敢不给老子滚下去!"有的人认出他就是何万祥。何万祥就是这么个人。虽然,没有人讲过他更多的历史故事,但近几年来,他一直是这么一股劲地战斗着、生活着。
二
很清楚,何万祥是个快性子人。他具有英雄气魄和超人的突击力量。他在指挥连队作战时,十回总有九回亲自带领突击队。在一切战斗里,他认为:敌人都该早早消灭八没有时间和敌人罗嗦。
石沟崖战役打响的第二天下午,在这决定胜利的时间里,上级命令他带领全连,从东南角突破伪军朱信斋部的最后一个围寨。
围寨防御工事的严密和地形的险恶是很少见的:围子外边是一圈深宽各一丈五的外壕的四个角上,有着可以交叉射击壕底的保垒外壕靠里的一面,四周密排着和壕沿一样平的地堡壕底堆着茨藜,壕外拦着铁丝网。
早晨,别的连攻了几次,没攻过去。何万祥早就发急了。他被围寨的险恶和朱逆的顽抗,气得一直乱骂。可是,上级没有给他战斗任务。
下午,指挥部进行了新的部署,终于命令他的部队突击了。他象往常接受突击任务时--样兴奋,蹦多高,把驳壳枪向空中一扬,尖着嗓子向全连高喊:“同志们!看我们的吧!冲不开这个鬼围寨别回来!”
现在,他带着连队到达冲锋地点了。双方的炮火,儿乎震聋了人的耳朵。天空里象鸦群一样飞舞着的手榴弹,不停地落地爆炸,地下到处起土,到处冒烟。
我方的钢炮在他们背后开火了。一颗炮弹,把外壕角上的堡垒打去了半边。他把驳壳枪向前一挥,一、二排连续地冲了上去。
何万祥蹲在短墙后面,瞪圆了眼睛,看着战士们抬着梯子,提着側刀向前飞奔。有几个人半道里两手一扬倒在地上,其余的人砍断铁丝网,跳进壕里。
叫人发急的事情发生了。跳下去的战士,受到北面炮楼火力的猛烈侧射,更受到地堡里连续送出的手榴弹的轰击。外壕里突起一片浓烟。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里;然而,战士们跳下一个去不见了,跳下两个去也不见了。一连几个,没有一个能冲上对面壕沿的。
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,二话没说,跳起来就冲上去。就象是被什么弹向外壕的。八班长刘进攻,像所有战士一样,熟悉连长牺牲自己爱护战士的脾气。他不愿看到连长指挥任务没有完成,就可能倒在壕里,便大喊了一声,率领全班也一股劲地冲上去。
何万祥的勇敢,不单单是热血沸腾。十三年的革命战争,把他磨练得铁一样的镇定。他没有被仇恨或者任何残酷的局面所迷乱,相反的,他会想出各种办法,消灭敌人,获得胜利。
路上,他踢开了几颗刚刚要在脚下爆炸的手榴弹,跳进壕底,没顾得茨藜的刺痛和弹片的飞舞,一步就窜上对面壕沿的半腰。他把身体紧贴在被打毁的炮楼和左边第一个地堡之间的斜坡上。北面炮楼的侧射,被打毁的炮楼遮住了,地堡里的炸弹,也只能爆炸在壕底。他沉静地用袖管擦一下被烟火熏出泪水的眼睛,侧着身子把驳壳枪伸进地堡的枪眼里打了一枪。然后,骂了一声“娘卖皮!”立刻送进一颗手榴弹,地堡里的敌人被消灭了。他迅速扒开枪眼,把跟在后而的八班长塞了进去。于是,第一个地堡占领了。接着,他以同样的动作,占领了第二个、第三个地堡。
不一会,他和几个战士岀现在地堡顶上。他指挥着所有地堡上和地堡里的战士,接连射击另一处地堡的进口。接着,他又冒着北面炮楼里敌人顽抗的弹雨,跳进壕底,帮着卫生员把受伤的战士一个个地搬出壕沟,向下转运。一会,他又窜上地堡顶,准确地向敌人射击和投弹。终于,所有东南角地堡里的敌人,老鼠似的顺着交通壕溃退进围子。何万祥的连队全部冲了进来。他率领全连,向着炮弹轰毁的围墙里进攻,保证了战斗的顺利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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