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面抗战时期北海银行与山东货币战*（十二）
发表时间：2022-02-28 08:29阅读次数：次
（二）北海银行钞票印刷体系建设
北海银行建立之后,首要的一件大事便是建立银行自己的货币发行系统,尤其是印钞厂。胶东区北海银行印刷厂的建立,张玉田发挥了重要的作用,他为北海银行的纸币印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北海银行此后的银行管理,纸币印刷等工作,都是建立在张玉田的基础之上。张玉田主管北海银行之后,将原青岛中鲁银行的重要职员纳入北海银行工作[131]。胶东地区票号、商店众多,印刷人才比较多。胶东北海银行的印钞厂是在掖县一个私营印刷厂搞的。这个印刷厂原来是黄县一个姓袁的兄弟俩独资经营的印刷厂,因为抗日战争,这个印刷厂成为了北海银行的一个印钞厂。
胶东北海银行印钞厂刚建立之时,纸币印刷材料非常短缺,国民党与日本极力封锁,不准纸币印刷的券料输入根据地,根据地内纸币印刷的材料大部分是张玉田等人通过走私的手段获得。货币印刷不同于一般的印刷,对纸张、油墨的要求甚高,必须使用当时质量最好的道林纸印刷所以印钞厂初建,最大的困难是采购票纸和刻制票版。印刷纸币的道林纸主要是在天津和青岛,这两个大城市皆是沦陷区,道林纸属于禁止出口的物资,前往走私采购可谓九死一生。张玉田充分利用了他在银行界的人脉关系,并且采购道林纸是一种爱国行为,所以凡是中国人都大力帮助张玉田[132],张玉田则亲自潜往天津等地采购道林纸,通过海运走私到胶东,非常惊险地获得了印刷纸币的道林纸。纸张获得之后,第二步便是刻版。张玉田通过以往的银行关系,找到了制版工人班鹏志。全面抗战之前班鹏志在青岛李村路经营光华制版社,邓振远在制版社柜台工作,能写能画,后来参加革命。张玉田让邓振华画好票样,由掖县同裕堂印刷局派人来青岛,找到了班鹏志,让他来刻版。班鹏志知道北海银行是八路军所办,冒着危险为八路军如期刻好了票版,铜版共四套,前后面八块。又因为敌人封锁严密,班鹏志通过邮局的熟人寄至掖县。因为班鹏志经常给附近几个县的印刷局制版,常办邮寄业务,只要邮局不检查,就不会出现问题。非常幸运,邮局没有做任何检查,铜版平安到掖县。
铜版寄到掖县之后,北海银行着手印刷,第一批北海币由掖县同裕堂代印,并投放市场使用,共9万多元。可惜好景不长,日伪很快进攻掖县、蓬莱、黄县。1938年12月至1939年1月,日本纠集1300人，伙同汉好、土匪刘桂堂(绰号刘黑七)部七八百人,由日本人仓谷次太郎(中国名张宗援)率领,从平度县出发侵入掖县。从入城当天开始,日军就大肆在城内搜捕,到城外“清乡”,在掖县城秘密残杀抗战军民400余人,制造了胶东抗战初期空前的大惨案。
日伪军在占领县城之后,在掖县的大屠杀共4次:第一次1月25日夜，在伪掖县政府西院、杀34人，其中妇女4人。第二次1月27日夜，在省立九中校院,杀害军民120多人。1月28日之后分别进行了第三次和第四次屠杀,共杀害250多人,尸体全被扔到防空洞中,尸体在次年天气转暖之后开始腐烂,腐尸的气味弥漫整个县城,令人发指。[133]
日伪军队的进攻使得蓬掖黄三县暂时沦陷,县政府及八路军转入山中,直接导致北海银行营业暂停。当然导致胶东北海银行暂时停业还有其他原因,日伪的血腥进攻乃是直接原因。北海银行暂时解散之后,延安方面高度关注,要求重新建立北海银行,并且要发展为山东省的银行。胶东北海银行在1939年春重新营业,但是其性质是山东北海银行胶东分行,不再是胶东地区的总行,胶东北海银行印钞厂也重新建立。胶东北海银行重新营业之后,银行机构和性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由以前的公私合营彻底转变为根据地银行,银行的工作人员全部转为干部身份,有了正式的编制,胶东北海银行在组织机构和货币发行方面有了很大发展。
自胶东八路军暂时撤离蓬掖黄之后,原有的银行干部大部分失散,只有陈文其在蓬黄战区指挥部工作,银行组织机构名存实亡,工作基本停顿。[134]胶东区党委接到山东分局指示,重新恢复银行组织,并派孙揆一来胶东掌握银行工作,又调配陈文其前往银行工作。此时前北海银行行长张玉田已经投奔赵保原处,陈文其曾经动员张玉田回胶东北海银行工作，由于种种原因被张玉田拒绝。但是张玉田将剩余的银行账目和票版埋藏地点告诉了陈文其,陈文其找到埋藏人员之后,挖出了剩余的票版。[135]经过许多周折,找到了龙口商人的关系,买到大批印刷纸币的道林纸,油墨等券料,还买到防伪用的号码机,准备重建胶东北海银行印钞厂。
1939年7月,孙揆一来到胶东,具体执行复业计划。但是此时印钞机器缺乏,仅凭北海银行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完全恢复钞票印刷。孙揆一向胶东《大众报》社交涉,请求报社代印北海币[136],以及向印钞厂支援印刷设备。在大众报社的帮助之下,印钞厂恢复了生产,在此期间还新办了几个印钞厂,如东海印钞厂。为了生产安全,印钞厂还重新进行了选址,所以在1941年冬,印钞厂搬到了牙山地区。印钞厂迁移至牙山地区之后,便基本没有大的移动,因为牙山为根据地后方,比较安全。但在敌人大扫荡之时,也要把机器资材埋到河滩里,坚持疏散转移,并且印钞厂员工既是工人也是战士,印钞厂危难之际也要参与游击战。[137]印钞厂工作逐渐走向正规,并且开始印刷五元、十元较大面额的钞票。但是依然存在非常多的困难。
当时印钞厂所面临着最严重的困难是印钞器材和材料,一桶油墨,一令印钞纸都需要从沦陷区走私到根据地,银行工作人员往往冒着生命危险,才能搞到。印钞工作除了券料还有器材,都需要到沦陷区或者国统区购买。为了便于进行这种危险的工作,银行曾专门投资在沦陷区设立灰色商店,或者贷款给商人鼓励他们到沦陷区采购。[138]但是随着整个抗日根据地进入最困难的时期,日伪及国民党对券料器材的封锁更严,印刷纸币的材料只能依赖以前的库存。不过胶东地区紧邻大海,出海口众多,根据地另辟蹊径,打通了华中地区的渠道,不仅可以从南方进口券料,还可以从东北、朝鲜走私一定的印刷物资。除此之外,胶东地区盛产黄金,敌人进行外汇统制之时,可以通过黄金购买,不但解决了胶东地区的需要,还支援了山东省其他地区的印钞厂建设。胶东印钞厂经常为鲁中、清河,还有冀鲁边的北海银行代印北海币。胶东至鲁中交通路线为敌人所封锁,道路崎岖,胶东印钞厂为此组织了骡马队,专门负责向鲁中总行及其他分区运送钞票、黄金。除直接进行经济支援外,胶东印钞厂还帮助其他分区的印钞厂建设。如清河区因日寇大扫荡,印钞厂基本被敌人摧毁。为了重建清河印钞厂,胶东印钞厂支援了相当数量的印刷机器和技术工人,为清河印钞厂培训了相当数量的印刷人才和管理干部,对清河印钞厂的重建工作发挥了巨大的作用。
故而,相对山东其他分区印钞厂,胶东印钞厂的条件最好、是只是相对而言。胶东印钞厂重建之时,券料、器材、技术工人等都当缺乏。胶东印钞厂基本稳定之后,开始招收培养自己的印刷制版工人。印钞厂从青岛、上海招到了很多技术熟练的制版工人,并得到了很多爱国人士的支持。文登县于鲁若在上海经商,富有爱国情感,帮助根据地走私纸币券料,运输印刷纸币的胶版机,同时印钞厂也通过各种手段从烟台购得了一台胶版机,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制版厂,负责北海银行全省各印钞厂的制版任务。
（本文作者： 郭本意 原载于：《北海银行历史研究文集》 未经作者和本站同意不得转载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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