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悲壮的斗争事件,发生在三十九年前的山东滨海地区。
从阜宁到六合庄
我们新四军某部调到延安学习的团以上的干部,刚集中到阜宁某师师部,下午就得到淮海苏北各地的情报;敌人向阜宁合围。反扫荡的准备工作开始了。我们武装队分散到根据地去帮助群众,坚持工作,打击敌人。上延安的干部组织起来,成立赴延干部队,某师参谋长彭雄同志和某旅旅长田守尧同志担任正副队长,某旅政治部主任张赤民同志,则是这个队的支部书记。赴延干部队一共有五十一个人却没有一个战斗员,随身的武器也不过是驳壳枪和手枪,其中还有不少女同志哩?
就是这样一支非战斗部队,在盐河、淮海一带,敌人的密密据点、层层封锁当中,展开了机动灵活的游击战。盐河是敌人的一道封锁线,五里一个堡垒,十里一个岗楼,据点与据点之间还有坝子,老百姓渡河的船只要一到天黑就被迫挂在据点附近。夜里,还有敌人的骑兵来往巡视。原先计划过盐河、淮海、陇海路去延安,彭雄同志考虑到情况起了变化便临时改变了计划;从海上去。
干部队到了旧黄河东坎,遇到我们的两个连,这两个连临时变成了掩护部队,敌人一直在追踪着这一支非战斗部队。有两千多敌人、两门大炮,三架飞机,把干部队包围在李坪。超过我们二十倍力量的敌人,企图把干部队歼灭在那里,从上午八点仲,一直打到暮色无声的降落下来。敌人反复六次冲锋,全被打退了。在绝对优势的敌人火力面前,大家没有一个气馁的,个个都是越打越坚强。每个干部都带着几个战斗员,组成一个战斗单位在抗击着敌人。夜晩,便英勇地突出了重重的包围,过义河,从江滩据点到吴小集据点。敌人住陆了,然而却找不到干部队。干部队隐蔽在五汛港。第三天又转移到北蔡桥以东宿营。这次敌人知道了,而目,乂包围上来,但有什么用呢?不过又扑了一次空。干部队安全地到了黄河边上的六合庄。准备搭民船到滨海区柘汪,过山东去延安。
干部队虽是非战斗队,却是一支百炼成钢的不可摧毁的力量。
向延安前进
三月十六日的早晨,船老大老王浮着一脸笑容,兴冲冲地跑来,他指着髙耸晴天里的桅杆上的小三角旗告诉彰参谋长和由旅长说;今天风定,可以走了。”彭参谋长和田旅长是考虑问题周密而又谨慎的人,他们充分估计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;夜间行船,问题不大,敌人来了,他们船上有灯老远就能看见,绕一个弯就过去了。只要黑夜能通过连云港的敌人封锁线,白天一般不会遇到敌人。这样,最迟明天上午就可到达我们滨海区的根据地柘汪。如果转风向,就退回来,后一天再走。领导民船工作的指导员老马经常在苏北,山东来往做生意,对这条路很熟悉,他说,根据过去几次走的经验,白天是不会碰到敌人的。船老大老王,今年六十三岁了,在海上度过了四十多个年头,那海上的丰富经验就是个保证。况且,我们这次走的不是敌人控制的航线,是另辟的一条新线,更是碰不到敌人的。彭参谋长和田旅长张主任商量之后,下了决心走!
船就停在黄河的沙滩上。这是一只载重八千石、吃水四尺的大民船。八个大舱,六根三丈多高的桅杆。扯起篷来,一路顺风,确实能在明天十亠点到柘汪。下午涨潮,彭参谋长第一个脱下衣服跳到黄澄澄的水里。大家也跟着下去,帮助船老大把民船摇动起来。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着愉快的微笑,连站在岸上送行的海防队同志,也都高兴得拍起掌来,欢乐地高叫着;“祝你们风顺平安!”
船,在黄河湍激的浊流上缓缓地行驶。坐在头舱里的彭参谋长,田旅长、张主任和供给部长伍瑞清、盐阜区行署保安处长黄国山一一都站了起来,微笑着向送行者挥着手,让他们回去。他们怎么肯回去呢?一百多个人依恋地站在岸上,象座屏风似的,目送着亲爱的首长和同志们远去,儿乎忘记潮水快涨到脚底下来了。
船行了三里多路,我们就看见海口上那座灯塔,黄河的激流便消失在茫茫无边的黄海里了。水手们掉好船头,费劲地扯着篷帆。忽然'呼”的一声,紧接着“劈劈啪啪”的响声不住地传来,彭参谋长从头舱里跑到上面一看s是水手班长小王在放鞭炮。他说,“彭参谋长,你看,风多顺,眼看着我们就要到柘汪了,还不高兴高兴!”
船老大老王坐在头舱的后面,象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似的,稳重地掌着舵。他那垂在胸前的花白了的四寸多长的胡须、在东南风里飘呀飘的。篷帆饱孕着海风,绿茵茵的海面上,卷起一阵阵雪白的浪花,船追逐着浪花急驶着一一
风停了
黑夜,象一只宽大无边的巨网,覆盖在咆哮着的海面上,船行驶很快。
彭参谋长让干部队的同志们躺下休息了,可是他自己却躺不下来。他坐在船老大老王旁边,关心地问他一路的情况,路程还有多远。他一会到上面看看水手,望望放瞭望哨的警备员,一会到前舱里瞧瞧人们是不是休息了。田旅长一上船就晕,不大能动,他躺在头舱里,不时地问彭参谋长航行的情形。
船上静悄悄的,舱里不时迸发出来的轻微鼾声,马上就被四周浪涛的音乐吞没了。只有船老大高吭的探水声音,还可以听见。他坐在伙房旁边,把一根拳头粗细的很长的探水筒往海里一扔,慢慢又把它拉上来,仔细观察完上面的水迹、便发出悠长的富有韵味的呼喊,“五抡一一六抡一一”(注;一粕五尺)
掌舵的老王,听着船老大报告的水的深浅,望着他面前桌子上那一个大指南针,决定着航行的方向,不停地向前面喊叫;“向东一一向南一一”
海上的生活,大家都是第一次,全感到新鲜,许多人虽然躺下了,但是却醒着。彭参谋长一点睡意也没有,和船老大他们越谈越有精神,他拿出干粮饼子来,给掌舵的老王吃,叫大家也吃。他刚才问过老王,到柘汪还有七十里哪!大家一边吃着,一边聊着天。冲击着船舷的白浪,慢慢低落下去,那激昂的涛声也渐渐地消沉,波浪小了,船也平稳T,夜雾沉沉的海面只留下一层层小浪起伏着。
一个名叫小张的水手,急忙忙跑到舱里来,神情紧张地说,“彭参谋长,风停了!”
田旅长马上坐了起来,他问掌舵的老王,这怎么办?船上人的眼睛都集中在老王身上。老王慢腾腾地眯缝着眼睛,向茫茫的海面上望了望,抹一抹胡须,很有把握地说'“不要紧,风还没有停,不过小了点,过一会还有风。"
大家听完他的话,好象得到一种保证,情绪安定下来了。船,慢慢地行驶着。没一会,风却完全停了。帆,泄了气似的,瘪着肚子。
船停着!
大家焦急地在期待着风。彭参谋长看着表,已经是夜里三点了。半个钟头过去了,没有风一个钟头过去了,没有风;两个钟头过去了,还是没有风!时间是多么悠长啊!忽然,桅杆上那面小三角旗摇动了,船又开始走了。风带来了全船的欢乐。
可是,还没有走几里地,风又停了。这一次,掌舵的老王也失去了稳重,陷入焦急。他告诉彭参谋长和田旅长,风完全没有了,短时间也不会有风。
大家异口同声地问一"怎么办?"
“我也没有办法。"
田旅长过去问他;“船老大,我们现在是什么地方?连云港绕过了没有?”
“连云港是过了!”
大家刚松了一口气,随即又被下面一句话勾起顾虑,他说;“前面还有东洋鬼子的口子!鬼子的船常常岀来!"
这有什么办法呢?一丝风也没有,船象抛了锚似的,停在海面上。
坚持到底
浓黑的夜幕逐渐淡薄起来,东方透出了一线白光。这白光慢慢扩大,眼前又展开漫无涯际的海水,闪着亮光。三只海鸥展开雪白的翅膀,无声地掠过绿沉沉的水面,自由地飞往海的远方去了。船却还是停着。烟雾沉沉的大海彼岸,什么也看不见。
彭参谋长问船老大;“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?”
船老大老王向海岸上瞅瞅连说;“不好。“他指着远远的迷蒙中的海岸;“那就是岚山头!”
“岚山头不是敌人的据点吗?”田旅长插上来问。
老王点点头。
田旅长又问;“能不能把船绕过去一点?天亮了,不要给敌人发现目标。”
老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;“没有风,一点也动不了,谁也没办法!”
猛的,海岸那边传来嗡嗡的音响,大家以为是飞机来了,但抬起头来,向高空张望,却又看不见飞机。张主任拿过田旅长那副望远镜,跑到船舱上面,向海岸那个方向瞭望、开始什么也看不见,一会,在碧沉沉的海上,发现了一个小黑点,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小黑点上。黑点慢慢大了,只见一个圆圆的烟囱,凸出在海面上。掌舵的船老大不禁大声叫了出来;《那是敌人巡逻艇。”
“糟糕!”人群中一阵骚动。
彭参谋长要他们不要动,隐蔽好。他镇定地说,“不要慌,看清楚了再说。”这时,船底下有一部分人也站了起来。
张主任伏在船舷上一边瞭望着,一边喃喃地自语;“看见了,看见了,是一只巡逻艇!上面还挂着一面日本旗呢!但不一定是向我们这儿来!點
田旅长从舱里站了起来,一夜的晕船,使得他精神很不好,头昏昏的,不时还想呕吐。但是,这位曾经参加平型关战斗,消灭敌人最精锐坂垣第五师团的年轻将领,一听见有敌情,精神立刻抖擞起来了。他要马上去布置成斗,却被彭参谋长他们阻止住了。
“你晕船,身子不行,我来布置。”彭参谋长安慰他。
“通知船上的人,赶快准备好一一”田旅长坚定地说。
彭参谋长用望远镜详细看了看巡逻艇,然后跑到各个舱匣去布置战斗任务,叫大家把子弹都推上膛,把手根一弹准备好,船上的指挥员要和水手一起卧倒在船板上,舱上面要放一个瞭望哨。最后他说;“敌人不来,大家都不要动,敌人不靠近我们船,也不准开枪!我们要准备好为革命流血牺牲哪!
船上的人都进入紧张战斗准备里。伏在船舷上的张主任,拿着望远镜到头舱里来。他告诉彭、田;“敌人果然是向我们这个方向来了。”
彭参谋长笑嘻嘻地说;“让他来吧,他会吃亏的!〃
“砰”从对方传来一声枪响,随即又是一枪,这两枪都是向天空放的。探水道的船老大和水手们都习惯地把篷子放了下来。——这是海上的规矩,第一枪是叫停船,第二枪是叫放下篷子。不然的话,就要打过来。田旅长要船老大站起来吿诉敌人,我们是商船,做买卖的,不要打枪。老王站在船上喊了,海上的强盗一听见是商船,贪婪地说;〃我们来查一查,船老大出来!”所谓“查一查〃,是想抢点财物去。敌人没想到自己的性命会葬送在海里。
在船头指挥作战的某团政治处主任,他把望水道的老李的衣服穿起来,又把一个拉出导火线的手榴弹藏在袖筒里,英勇地站在船头上,装扮成船老大出来迎接敌人了。
巡逻艇有着装甲设备,甲板上站着十二个海盗,蛮横地端着枪。巡逻艇靠近了民船,海水激得民船动摇起来。站在巡逻艇前面的那个日寇小队长,穿着一身崭新的草绿呢制服,腰间挂着一把贼亮的战刀,手里拿着一个本子,一支铅笔,带着一个翻译官,跨上民船来,很神气地问道;“你们上哪儿去?船上有什么东西?要登记!〃
化装成船老大的那位政治处主任,很沉着地等待他们。乘敌人刚跨上船还没站稳,他使劲一推,“扑通”一声,两个海盗在海底找到了他们的葬身之地。紧接着,他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榴弹,向站在甲板上的敌人当中抛去,,“轰〃的声,烟尘起处,十多个敌人带着浑身的弹片伤口,停止了呼吸。巡逻艇象一只受惊的小鸟,吓得远远地离去了。从此,它也不敢靠近民船了。毫无战斗设备的民船,连掩体的沙袋都没有,固然抵挡不住钢板装甲的巡逻艇。但是,民船上坐的尽是驰骋江南的新四军战斗英雄,他们的意志,他们的战斗力,比敌人的钢板还要坚强。
巡逻艇开到四米以外,便停了下来。敌人躲在钢板后面,用机枪来回地绕着民船扫射。敌人欺负我们没有长枪和机枪,疯狂地、毫无顾忌地向我们射击。子弹象雨点似地噗噗噗地射到船上、舱里。船头和船尾都打满了子弹洞,子弹洞里顿时流进水来。民船的残体躺在海面上,一步也动不得,忍受着野兽们的欺凌!
卧在船上面跟几个警卫员在一块抗击敌人的指导员老马他们9都牺牲了。坐在舱里的人,有几个也被打倒了,躺在舱板上的血水里。敌人的火力还是不断地射击着船头。彭参谋长气愤愤地跳了起来,叫着警卫员跟他走,随即被供给部长武瑞清同志拦住了S
“你上哪儿去?〃
“到船头上去!”
“你知道船头上打得怎么样吗?”
“我知道打得很激烈。”
“那你就不应该去!那地方很危险,让我去!”
“正是因为那儿激烈,我更要去!我去指挥他们抵抗,无论如何,不能叫敌人接近我们的船,你别拦住我一一”为了全船人员的安全,他不顾一切,毅然指挥作战去了,警卫员也跟着他那高大的背影向船头走去。早做好战斗准备的武部长也带着警卫员到上面作战去了。彭参谋长穿过敌人密集的火力网,来到了船头,他给了大家更多的力量,更大的勇气,一阵射击,敌人的巡逻艇离远了一点,敌人射击的效力也就差了一些。但是仍然不放松地对民船射击着。“格格格"几声枪响,彭参谋长胸前负了三处伤,警卫员把也扶进头舱里来。大家默默地围着他,给他包伤口,他焦急地说;“不要管我,你们去抵抗敌人要紧,快去,去!"
大家顺从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。他的妻子留在身边照顾他。他神志有点不清醒了,还担心地问;“他们都去抵抗敌人了吗?'
“都去了。牺牲的不少。”
“好!他们牺牲得都光荣,很值得。”
海上静静的,还是没有风。
敌人的枪声稀疏了,传来了叫声;
“不要打枪!”
“你们投降吧!
“投降不要紧,
我们船上的人,
“坚决不投降,
“除非把我们打死,决不做俘虏!”
这时,大家只有一个决心,宁死不投降。连船老火也卷起袖子,拿起船上那条不大能使唤的长枪,感动地说;“响跟他们拚!"水手班长小王拿着自己的那支坏马枪,不时伸出头去打击敌人。故人的诱降,所得到的回答是更密集的枪声。待了一会;,当敌人知道我们都是威武不屈的人时,机枪又在民船四周叫嚣起来了°
头舱里突然迸发出一声叫喊,张主任的妻子张明被打倒了,田旅长的妻子陈洛莲身上也挂了花。陈洛莲按着伤口说;“到了我们最后为革命牺牲的时候了一一”
张明抬起头来,对张主任说;“我不行了,你们打!赤民,你们要坚持到底一一要死,大家死在一块好了。”
张主任的警卫员戴文天,满头满脸是汗,匆匆跑过来。戴文天是盐城人,才十八岁,可他浑身闪着革命的勇敢和饱满的精力。他虽然一九四O年才参加新四军,但是革命军队大熔炉已把他锻炼得很坚强了。他自己那把盒子枪卡壳了,就找到指挥员另要了一把二十响。他象增加了无限的生命力,狠狠地向敌人射击。
船舱里注着红殷殷的血水,象一条小河,河里躺着负伤的干部和水手。田旅长虽然晕船,一直还是勉强支持着,鼓励着大家要坚持下去。他指挥着船上没有受伤的同志们,搬船板和被子,连女同志也无声地紧张地搬运着。脚踹在血水里,溅得满腿是血。
一阵急骤而沉重的脚步声,警卫员把武部长背了下来,他脑部受了很重的伤,迷迷糊糊地说;'我的革命历程已经结束了,你们继续打敌人!”他把手里的枪递给警卫员;
“去,坚持下去!坚持到底!”
”坚持到底"这句话,说出大家的意志。
接着,最后一个水手,那个粗眉大眼四方脸的小伙子腹部也受了伤。敌人的机枪还在象煮沸了水似地响着。保安处处长黄国山,看看我们仅有的十多颗手榴弹和子弹快打光的二十多支手枪,心中非常着急。他把手榴弹的导火线拉出来,想把船炸掉,同归于尽,免得做敌人的俘虏。张主任制止说;“还早着呢,用不着。要是敌人上了我们的船,再炸也不退。”
太阳偏西了,海面泛着金光,枪声渐渐稀疏了。不知外面情况怎么样,张主任想上去看看。他的警卫员戴文天自告奋勇地要去,但张主任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。于是他俩爬到舱顶上去。敌人还没有走,巡逻艇还很近。忽然,侧面射来一枪,正打在戴文天腹部,他俩立即退了下来。
枪声停止了。张主任又要上去看看,却被负了伤的戴文天拦着了。戴文天按着伤口,一个人爬在舱上瞭望。他高兴得忘记了伤口疼痛,大声对舱里说;《敌人退了!”
巡逻艇真的退了。敌人对这民船,从清晨一直打到下午三点,奈何不得,就悻博地向连云港那个方向去了。而且还带回去了十多具尸体。
起风了
起风了。可是船上水手都牺牲了,只有一个未死的,还受了重伤,动弹不得。于是大家一起动手,很费劲地把篷子扯起来。刚扯好了一个篷子,风就刮大了,船上洋溢着笑声。大家焦急着没有掌舵的人,那个负伤的小张自告奋勇要求掌舵,他站不起来,就躺在拴舵的绳子旁边,用手拿着绳子掌舵。
瘫软了的船,又恢复了精神知觉,在海上活跃起来,向西北急驶去了!
从连云港那个方面,开来了三只巡逻艇,急速地向民船追来。航行得很快,眼看着就要追上民船哪!
晕船的田旅长稍为好了些,他看见又来了三只巡逻艇,更精神起来,命令大家伏在舱底,准备好武器,只要敌人一接近就跟他们拚。
可是敌人不敢接近民船。初次交锋的那一颗手榴弹,把敌人打丧了胆,他们躲在巡逻艇里,不敢伸出头来,只是远远地用六挺机枪,来回射击着毫无抵抗的民船。除此而外,敌人在不屈不挠、骁勇的新四军指战员面前,却毫无办法!
离到达柘汪还有五六十里地,田旅长改变了主意,迅速靠岸,从陆地上到滨海根据地去。水手小张的舵转过来,船向海岸驶去。彭参谋长听说要上岸,从昏迷的状态里清醒过来,睁开眼睛说,“对,上岸去!这一次我们就是吃了没有带战斗部队的亏,连一杆长枪都没有,尽挨打。同志们都顽强地坚持下来了,这很好。上了岸,在陆地上敌人就占不了优势了。你们上岸,可以到一一五师师部去。我是不行了,我和陈、罗首长(一一五师陈光代师长和罗荣桓政委)在一块工作很久,你们把我尸首抬到师部,给他们看看,我也就安心了一一”
田旅长安慰他,“不要紧,你好好休息。”对着将要永别的革命战友,大家默然,说不出什么话来。只有握紧了手里的枪,对着敌人。
彭雄同志很小就参加了红军,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,曾经受过四次伤,二十九年的生活,都是在战斗里度过的。最后,把自己宝贵的生命献给了祖国。
永恒的记忆
船快靠岸了,尾追来的三只巡逻艇更靠近民船了。枪打得也更紧了,敌人企图把民船包围起来,俘虏船上的人。一日旅长识破了这一点,叫大家迅速上岸,保全自己,打击敌人。船拢在一个浅滩上,离岸一丈多远,再不能向岸上靠拢这时正在涨潮,汹涌而来的浪头,冲击着岸边,水逐渐往上涨,敌人一步步逼近。田旅长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,第一个跳下水,其余的人也都跟着他跳下水,向岸上走去。
敌人用六挺机枪和儿十条步枪,构成交叉的火力网,封锁着上岸的去路。子弹象大雨点子似的落在海水上,射在人身上。一会,海水上泛起殷红的血一一有人沉到水里了。田旅长扶着陈洛莲和一些人,走在最前面,不幸踏进一个水漕里,失脚陷下去了。田旅长,这位骁勇善战的年轻将领,为了革命事业战斗了一生。他过去挂过七次花,身上布满枪弹的伤痕。这次为了领导大家突出敌人的包围,又牺牲了自己。他这种伟大的战斗精神,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。
一支非战斗的干部队,在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海上作战的情况下,面对占绝对优势的敌人,顽强地抵抗了一天,没有一个屈服的,没有一个动摇的。这次悲壮的斗争,在抗战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篇章,这次斗争,表现出共产党人崇高的品质,凛然的气节。
不久,滨海地区马鞍山上,建起一座宏伟的烈士纪念塔,它巍然挺立,高耸云空。对着浪涛汹涌的黄海,昭示若烈士们的精神,和黄海一样,千秋万代,永存人间。
(作者:周而复,未经作者与本站允许不得转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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