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这些至今还活着的人,一想起战争年代牺牲了的战友,那怀念、痛悼之情,就象幻影一样在脑海中交替翻滚,久久不能平静。张元寿同志也是我时常想起的一位。我同张元寿同志虽然相交不深,但由于在“皖南事变〃那最艰苦的夜夜里,在一起度过了两天一夜,当时的情景和他的言谈,至今使我记忆犹新。
张元寿同志是福建永定人,一九二五年入伍,一九二九年入党。参加革命后,长期负责军队的后勤工作,曾任团供给科长,师供给部长,兵站部长,军区后勤部副部长等职,连夜奋战在我军后勤战线,为战士的衣、吃、住、行操劳。陈毅同志在全军供给部长会议上说:“张元寿同志很好,见到军队穿、吃,用的东西就抓,就要。”粟裕同志也说:“有元寿同志协助,我无后顾之忧。”
我和张元寿同志认识,是在一九三九年,那时我在皖南新四军教导总队工作,张元寿同志从章家渡兵站调到教导总队任队列科长后,我们逐渐熟悉了,但因具体工作单位和工作性质不同,我们接触的机会并不多。特别是一九四O年,他调军部参谋处工作,我也调到军政治部担任民运部长,我们见面的机会更少了。所以,在这段时期内,我对张元寿同志只留下一点肤浅的印象:工作勤恳,态度谦虚,生活俭朴,平易近人,风度潇洒,说话清脆有力。
一九四一年元旦后,震惊中外的“皖南事变”发生了。就在那剧烈战斗的一个晚上,由于敌人的炮火打到了军指挥所,我和王聿先同志跟随叶挺军长,和司令部,政治部的部分同志,从石井坑翻过一座大山,撤到大康王。天亮后,我在这里见到张元寿同志,他正在帮助警卫员替叶军长烤东西吃。
大康王是个四面环山,只有一个缺口进出的大山谷。那时,满山满谷都是我们的同志,他们大多数都疲乏地躺在地上休息。人群中不时发出怨怒声8'不知搞什么鬼,十年内战,都没有这样惨败过!力下午,我看到叶军长从二座小树林内走出来,后面跟着一群人,张元寿同志也在内。我跑过去问元寿同志:"什么事?”他轻轻地告诉我:/叶军长要出山去同东北军谈判,山口驻的是东北军。”听了这话,我不禁愕然,心想:现在去给国民党谈判,能有好结果吗?由于时间急促,我们没有再说什么,肃然地把叶军长送出了山口。张元寿同志从山口回来后不久,就对我说:“饶(漱石)政委要你找几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。”我随即请民运科长陈茂辉同志去找,并问张元寿同志:“叶军长为什么要去谈判,这不很危险吗?”元寿同志叹了口气说:“这是饶政委的意见,他说东北军xx军军长过去是叶军长的老部下,关系比较好,要叶军长去和那个敌军长谈判,请他给我们让出一条路。”说到这儿,他沉默了一会,又吿诉我:"叶军长本人并不愿意去,是饶政委再三提出后他才同意的。临走时,叶军长曾严肃地向饶政委提出,要饶向党中央作证,他不是贪生怕死才去找东北军谈判的。”从张元寿同志的声容中,我感觉他对饶漱石的主张也是不以为然的。我听了这些话后,对叶军长更加肃然起敬,叶挺同志,不愧是一位临危不惧、刚直无私的革命军人。
天近傍晚,陈茂辉同志来告诉我,向导找到了。可是,正当我们要把向导送去时,忽听背后石井坑的山头上响起了枪声,敌人正从他们占领的山头上向下放枪。同志们四散奔跑着,我也随着一些同志向一个山头跑去。这时夜已降临,四面漆黑一团,什么也看不见。我好不容易地攀爬到山顶上,轻轻地喊了一声警卫员,但没有听到回音,我明白,警卫员走散了。我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,由于长时间的紧张疲乏,我什么也没有想,连敌人的枪声也激不起我脑海中的波澜,只是眼睁睁地望着那无边无际的黑夜。东方微微露出一点鱼肚白时,我才发现,离我六、七步的地方,坐着张元寿同志和他的警卫员,另外,还有参谋处的陈铁军同志、司令部的女机要员周临冰同志和侦察科的贾波同志。大家都无话讲,只是相视苦笑而已。我慢慢地移到张元寿同志那里,问他怎么办?他对我说:“这山比较高,树木又多,敌人不易发觉也不敢上来。你吿诉大家不要动,等晚上再想办法。”我立刻向周围环视了一下,果然不错,虽说是冬天,由于这山的树木多,且有很多常绿树仍然枝叶茂密,青森森的,只有当寒风掠过树梢时,才露出一线天空来。的确,敌人是很难发现我们,也是不敢上来的。
这时,敌人在山下不断地放着枪,并嘶声地叫喊着:“你们的军长被俘了,投降了,你们还不投降吗?”造谣污蔑是敌人的惯用伎俩,我们听到后,无不嗤之一鼻。有的敌人还愚蠢地喊着恐吓性的话3“我们看到你们了,再不下来,我们就开枪了!“每当听到喊声和枪声,张元寿同志总是冷冷地一笑,沉着地告诉大家:“不要作声,不要乱动,敌人是在骗我们,他们看不到我们。”他的这些话,对于稳定同志们的情绪,起了很好的作用。大家都自觉地屏住气息,在敌人的枪声中默默地渡过了那特别漫长的一天。
第二天傍晚,张元寿同志对我说这么多人一道走,是走不出去的,等天黑下来,我们三三两两分头走吧!”我考虑了一下,他的话是有道理的,就对元寿同志说:“你们先走,我想留下同他们一起走。”张元寿同志点了点头)天黑以后,张元寿同志带着他的警卫员先下山了,我们剩下几个人一直在山上餐风宿露地过了六个昼夜,白天悄悄地摘那树上的不知名的小红果吃,夜晚小心谨慎地到山下弄泉水喝,直等敌人停止了搜索才下山。通过地方关系,特别是得到那位茂林“圣公会”陆会长的帮助,大家才陆续脱险,回到部队。
从大康王分手后,我再也没有见到张元寿同志。一九四八年济南解放后,我被分配到济南市委工作。临来之前,我听说他在华东野战军任副参谋长,所以来山东后,我便向一位老同志打听张元寿同志。这位同志含着眼泪吿诉我:一九四七年,我军取得了鲁南战役和莱芜战役胜利后,沂蒙山区军民沉浸在庆祝胜利的欢乐之中。为了给全军提供充足的武器装备,身为副参谋长的张元寿同志亲临前线,检査兵站,打扫战场。当他们乘坐的中吉普跑到张店附近时,突然传来了敌机的轰鸣声和格格的机枪声。张元寿同志临危不惧,指挥大家跳车隐蔽。等敌机疯狂地扫射了几圈飞走之后,隐蔽的同志回到车旁,不由大惊失色,只见张元寿同志的警卫员,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,一排罪恶的子弹穿透了他的前胸,殷红的鲜血染遍了他高大的身躯……
张元寿同志牺牲后,华东军区在鲁中召开了追悼大会,陈毅同志在悼词中说:……元寿同志是我军优秀的后勤专家,为革命事业鞠躬尽瘁,贡献了一生。
(作者:夏征札,未经作者与本站允许不得转载)
(关键字:党性教育、沂蒙党性教育、临沂党性教育、党性教育基地、沂蒙党性教育、党性教育培训、党务工作者培训、干部培训、干部学院、干部教育基地、干部教育课程、红色教育、红色教育培训、沂蒙红色教育、临沂红色教育、沂蒙精神、沂蒙精神教育、国企党建、国企培训、机关党建、红色培训、革命传统教育、爱国主义教育、沂蒙干部学院、井冈山干部学院、延安干部学院、红旗渠干部学院、遵义干部学院、党校、临沂市委党校、人大培训、政协培训、统战培训、公安培训、检察院培训、法院培训、工会培训、统战培训、主题党日活动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