摧不垮的战线(下)

发表时间:2020-11-02 08:48阅读次数:
       一九三九年春,《大众日报》创刊,报社的印刷所就设在俺村。那时候,我们周围十儿个村子,算是解放区,实际上也是个“拉锯”地带。我们的北边不远就住着国民党五十一军;南面十几里外,有大汉奸武或生的队伍:沂水城的鬼子兵,三天两头来扫荡。当时,敌、伪、顽都把《大众日报》看成插在他们心里的撅子,千方百计想拔掉。那时候,我是俺村的妇救会长,俺姐妹们都把保护报社当成自己心上的大事。俺都抱着一个决心,宁可搭上自己的命,也得护好咱们的报社。
       一九三九年秋天,日寇又来扫荡,鬼子兵就驻在俺村八用外的王庄。国民党五十一军投降派和武生的汉奸队,也秘密勾结,想趁机把《大众日报》社摧毁。在这种情况下9报社奉命转移到东边去了。临走前,他们把一些一时不易搬运的东西,放在一部分党员、干部家里藏着。我的家,住在离       村子一里来路的南山腰里,比较隐藏。报社临走时,于所长把一个生病的小刘同志交给我,他说:“大嫂,敌人来得很凶,我们必须火速转移出去,可小刘他病了,一时不能跟我们走……"我知道老于他们的难处,没待他说完我就说:“老于你放心,小刘就是俺家的人了。”说罢,我就把小刘留下了。
       报社一走,敌人就来了。他们把俺这个云头峪村翻了个个儿,又想找报社的物资,又想抓报社的人。那儿天,我们全家就护着小刘跟敌人转山沟,敌人连我们的面都没见着,小刘的病也一天天好起来了。又过了几天,大股的敌人撤出了俺村,群众一看情况好转了,就陆陆续续回了家。
       这天下午,俺孩他爹正在大门外刨地瓜窖,一抬头见西边小路上走来一个人。那人三十来岁的年纪,穿着一身土布衣裳,迎着俺孩他爹叫大哥。孩他爹看了他一眼,一时不知他是干什么的。那个人走到他跟前,低声说大爷,不瞒你说,我是八路,掉队两天了,又渴又饿,天又黑了,想到这里落落脚。”
       在那个环境中,一听有个八路军战士掉了队,谁不着急?可俺老伴一想,不行,这些天敌人特别注意南山上俺这儿户,如今俺家里还有一个小刘,怎么能让外人进去呢?正在俺老伴拿不定主意的时候,那个人又说大哥,我们当八路的,找到老百姓就找到家了,在外边有危险,咱还是先进家吧……”说罢也没待俺老伴回答,就一头闯进俺的家门°
       我当时正在屋里给小刘盛饭,不知道大门外发生的事,猛见一个生人闯了进来,打了一个愣。坐在桌子边吃饭的小刘一时也来不及躲避。那个人看着我连声说他是个掉队的八路,又饿又渴。我听了心里打开了转转,把他打发走吧,又怕他真是自己的同志:留下他吧,又怕他是坏人。我一时没说啥,就给那人倒了碗水,仔细地偷偷打量他。我发现那人喝了口水,两只眼珠子乱转,不住地打量小刘,我不由起了疑心。
       过了一会,他指着小刘问我:“大嫂,这个小兄弟是……”我忙笑着说:“这是俺娘家侄儿,俺孩子他爹今秋身子不壮实,到如今天快上冻了,地瓜还没刨完,我把这孩子叫来帮着干几天。小山沟里人没出回门,这么大小了,见了外人也不会说句话。“那人打着哈哈说,庄户人嘴笨心实。噢,霜降早过了,地瓜还没刨啊?那好,明天我帮若刨。"我一听这话,心里更疑忌了,在这样的环境里,一个掉队的八路军战士,怎么不急着去找部队,反倒要留下干活呢?
       天慢慢黑下来了,那个人坐在炕沿上,与俺孩子爹东拉西扯着。我的心里却开了锅,我得赶快想法摸准他的底,要不就可能引来塌天大祸。可是那个人也象有准备,虽然东亠句西一句,就是不露破绽,这可真把我急坏了,我用什么法掏岀他的真心来看一看呢?
       猛的,我想出个法子来了。我借刷锅的机会,故意打了个趙起,那个人不自觉地一伸手要扶我,我趁空在黑影里伸手捏了捏他套在里边的褂子。这一捏,我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响,他套在里边的褂子是滑溜溜的洋细布!那时八路军来回'常在村里住,俺姐妹们不知为同志们洗过多少衣服,从没见哪个战士穿洋细布衣服,就是司令部或县上的干部,也都是土布衣裳,这不明摆着他是一个坏蛋吗?
       我的心象油煎着,可是俺孩子爹还蒙在鼓坦。我怎么吿诉他呢?我借泼水的空,走到另~间屋里,假装找火柴,喊:'他爹,洋火怎么不见了?你来找一找点上这屋的灯!孩他爹不明白我的意思,正和那个人闲扯着,听到我喊,不耐烦地说:“我没拿洋火,你自己找找就是。”我急了,没好
气地大声咋呼:“看你这个人,今头晌你还拿着抽烟来,还不快来找找!“老伴到这屋来了,我一把抓住他,低声把情况告诉了他。他一听急得团团转,说:“这可怎么办?小刘还在屋里…。。”我低声说:“咱就说家里窄巴。没地方睡,给他另找一家!咱抽空把小刘送出去。"
       俺俩口子回到锅屋里,又和那个人闲扯了几句,我慢慢地笑着说:“实在对不住,本该留你住一宿,可夜里怪冷的,俺家就这一盘炕,一床被,老少四五口人挤在一块,你在这里住下就得挨冻。后院他二大娘家宽绰,我把你送到她家住一夜吧。"“不,不!”那个人忙摆着手说?“我是个八路军,这年头兵荒马乱的”乱跑乱闯有危险,我躺在这锅门口就行。“为了不引起他的疑心,俺俩不好硬撵他走,我只好说:“那好吧,实在挤不开,我把俺这个侄子领到别处去找个地方睡吧!”那个人一看我要领走小刘,忙说,“哎呀,那怎么行?怎么能让你的客人找地方睡呢?再说,那样说不定会引起外人的怀疑,咱还是挤巴着吧,我就在这锅屋门口躺着就行,也不用占炕,也不用盖被……”没有办法,我只好让那个人和俺孩子他爹,还有小刘睡在那个炕上,我和三个孩子上了另一个屋。
       我把孩子安排好,对他们说:今晚你几个老老实实在屋里,妈得守在院子里。不管外边出了什么事,妈不叫你动,谁也别乱动。”那个年头,孩子们跟着大人躲敌人躲惯了,都听话。他们躺下了,我就提着一个大撅头,避在那个屋门外。我已经和俺孩他爹说好,只要那个人有行动,他就连咳嗽两声,我就扑进去,先一镰头放倒他再说。
       屋里熄了灯,我知道他们都躺下了。这时就听那个人又和俺孩子爹拉开了。开头,还说一些家常话,说着说着,那个人就问到正題上去了。他说:“大哥,我在队伍里就听说,咱这村住着报社。多亏这里党员多,一转眼,报社就转移出去了……〃我在外边一听,知道他想掏报社的底,我密紧了锹把,这时就听俺老伴说,“报社在这住过不假,可咱还没见几回,人家就走了。”“他们也不容易啊!”那个人说,“三天两头搬家,咱报社的人走不完的,东西也搬不净,我们得多替他们看顾着点,大哥你说对不?"“俺庄户人,不问官家的事。”俺孩他爹说,“在这村,俺这广人家是落后分子,人家说俺是老封建,老顽固。说句实话吧,今晚我不看你是外地人怪可怜的,说啥也不留你宿。我管他什么八路九路,谁当官俺也是顺民。咱不说这些了,睡吧,干了一天活,我觉着心口又不好受……”我在外边一听放了心,知道那个人的话被俺孩他爹堵死了。
       屋里没有说话的声音了,可我在外边心里更紧了——谁知道屋里会出什么事啊?我的耳边响着一声声“秋狗子”的叫声,也许是因为心里紧张,也许是因为夜风太凉-我只觉得停身有些发抖,牙咬得发疼。夜深了,屋里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。我知道,俺孩他爹睡觉好打呼噜;可这一夜他却一声呼噜也没打,不用说,他也没敢合眼。
       好歹熬到鸡叫了,我叫开门说,“天快亮了,我听见西南上王庄那边有动静,别是鬼子来了,快让客人喝口水趁黑影走吧,要不出了事,咱可担不起!”那个人起来,看了看外边,说:“好,好,我快走,你们再休息一会吧,让我搅得您一家人都没睡好……”我把那个人送出去,眼看他走远了,就回来说“咱快上南山,说不定他会领人来!”
       果然,就在天亮不久,十几个拿枪的国民党五十一军便衣队闯进了俺家。很明显,那个家伙昨晩已经从小刘身上看出了破绽,这会来抓人了。只是他来晚了,我们全家人和小刘已经进了南山松树林。
       冬去春来,小刘早已回到报社。到了第二年的古历三月十四日,这天,下着毛毛雨,国民党五十一军顽固派,又到我们这几户人家乱搜乱翻。不用说,他们还是想搜报社留下的东西。但是,他们还是什么也没有捞着。一个手提着盒子枪的家伙指着我说:“哼,我就不信,你们这几家住在这半山腰,八路就不在这里藏东西。今天咱说明白,交出一样东西,那怕是八路报社的一张纸,也赏大洋三十块,要不交,翻岀来,可不客气!”天常日久,与他们打交道打多了,我也不怕他们了,说:“有三十块大洋花花,那敢情好,可就是八路藏东西,不让俺知道……”我心里明白,咱的东西埋在山沟里,他们翻不着,拿不着咱的把,怕他干什么?他们骂骂咧咧地把我家踢蹬了一通,空着手往外走,谁知就在这伙敌人要岀大门的时候,迎面进来了一个人。我一看,眼前一阵火花,我的天!报社的张志佩同志闯进来了。
       张志佩是本村的一个长工,报社驻俺村后,他就脱了产,进了报社。因为他是本地人,地理熟,报社就让他专门运送东西。报社这次转移,他也一块跟出去了,怎么在这个火,他进来了呢?
       敌人一看进来了一个生人,用枪指着他喊,干什么的?”张志佩一身庄户人打扮,肩上扛着条扁担,一头还用绳子缠着条空口袋。看来他也万万没想到,会在这里与敌人碰了躲子,神色明显地愣了一下。幸亏他这两年在报社跑交通跑惯了,乖觉得很,所以,马上恢复了平静,朝我喊:召嫂子,我回来了、您的菜让我卖了……”说着朝我递扁担。我一看这情况,心里想,口袋里准有怕人的东西-忙接过来,笑着说:“大兄弟,这回可亏了你,要不我这菜就要烂在地里,一个铜板也换不来。力张志佩笑着说:“可就没卖个好价钱,好好歹歹地让我卖了。力“咳!"我说,“这年头卖几个得儿个。你快屋里坐,我去炒点菜,还有头年酿的柿子酒,你喝儿盅,这几个老总也喝几……“
       大概是因为张志佩是个真正的庄户汉子,又加我们不慌不忙地说了这么儿句,那几个敌人瞪了半天眼,只好走了。我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,忙把张志佩拉到屋里,低声说:“老天爷!你这空儿跑来干啥?力张志佩解开绳子,说,“这不,报社等着用铅字,叫李善梅、李志臣和我,今夜来找你帮忙,从南沟取出几箱铅字运出去。我们约好在你家碰头。刚才我到俺家站了站,家里没有人,我就到这里了。他两个在后头,大概马上就来。"
       天上黑影了,李善梅和李志臣两个同志也来了。我和俺孩子他爹又喜又愁,喜的是同志们安全地来了,愁的是敌人要是不撤怎么办?情况不明不敢行动。孩他爹岀去探听消息去了,我忙着给三个同志弄点吃的。我知道他们跑了一天的路准饿了,再说今夜还不一定要走多少路,空着肚子怎么行呢?
       三个人刚刚吃了碗饭,孩他爹从外边回来了。他一进屋就说:'不好!志佩回家,许是让坏人看见了。一伙敌人在你家翻了个遍,如今他们把村外路口全封住了!”我们几个一听,全愣住了。我立即走出大门,向外边山口望去,只见到处有灯火,还不时传来敌人的喊叫声。不用说,敌人知道报社的人进了村,他们要封住村子,天亮大搜査。
       怎么办呢?铅字是不能运了,就是这三个同志,也得设法冲出去啊!我对孩子他爹说'/把他们打扮成走亲戚的,你把他们送出去。“孩他爹摇摇头:”不行,哪有这种走亲戚的?»我一想也是,哪有成群搭伙走亲戚的?我又想了想说,“你们三个人,一个装生病,那两个用篓子抬着,说出去找先生……”,也不行,”孩他爹说:“那两个同志是外地口音,人家一盘问就出事。”我们几个又赶紧商量了一阵子,最后还是俺孩他爹想岀个法子。
       从俺家往东转移,必须过一条路口,黑影里,看得很清,那个路口有敌人的灯火在晃动,俺孩他爹手提一盏灯笼,披一个蓑衣,快步朝那里走去。
       “干什么的?”几个站岗的敌人喊起来。"老总,我家孩飽娘病了,怪厉害,我想出去请个先生……”孩他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,几个敌人全拢过来了。就在这空儿张志佩领着两个同志翻过一道沟坎,冲出了虎口。这边,俺孩他爹还在和敌人缠磨着。最后,敌人见俺孩他釜确实是个庄户人,只好把他放了出去
       俺孩他爹出去后,在预定的地方找到了报社的三个同志,领着他们当夜翻过了几架大山,把三个同志安全地送到了金星区的郭庄,找到了报社。于一川所长听了三个同志报告的情况,紧紧地握住俺孩他爹的手,半天不放。
       大概那伙顽固队以为张志佩没出村天一亮,他们就对全村进行大清査,有五六个顽固军窜进了俺家。也许因为俺这几家孤零零地在南山腰上,他们好象特别注意,不光翻箱倒柜,就连草垛、糠囤也用刺刀捅了好凡遍。我和三个孩子在院子里,孩子们吓得使劲抱住我的腿。可我心里怪踏实,我知道这时俺孩他爹和张志佩他们早不知出去多少路了,你们就是把俺家倒过来再翻三遍也找不到俺报社的一个同志。谁知就在这时候一个家伙从屋里岀来,抹了把头上的灰,恶狠狠地对我说:“好啊!共党报社的人就在你家藏着,你给我交出来。"我心里打了个愣,这个狗东西找到什么东西了?我沉住气说:“你把屋里都翻遍了,哪有什么人,俺交什么?”
       “哼,没有人来过?”那个家伙狞笑着说,“你看这是什么?〃他捏着一块二指长的蜡烛头对着我晃了晃。我一看,头嗡的一声响,心想,这下坏了。这时那家伙又赶上来说:“你们这穷庄户老土哪能点蜡烛,还不是共党报社的人用的?快说他们到哪里去了?”这块蜡烛确实是报社的同志在我家刻字时候用过的,他们走了就把它放在了那间小屋的梁架上。敌人一句接着一句地问我怎么回答他们呢?这时我忽然想起了我身边的孩子。我假装想了想说;“老总,你说的不假,俺穷庄户人家别说点蜡烛,豆油灯还舍不得挑亮呢。这是前天俺领着孩子到庄里去借粮,孩子在财主家门口拣来的。”敌人听了不死心,就去问我的大孩子,我向孩子递了个眼色说:“你说说不是你拾回来的么?"孩子听了我的话,不敢张口,只是点头。我心里想,好孩子,你只要点头就行啊。
       敌人没问出个事来,就要往外走。正在这时,一阵吵闹,进来了一伙人,我一看,原来是四五个敌人,把俺孩子爹两手反绑着,押进来了。孩子爹嘴里、鼻子里流着血,他一定是挨打了。三个孩子见人家绑着他爹,一齐哭了,我走过去说:“老总啊,你们天天说打日本鬼子,救老百姓,俺犯了什么罪,把俺家的人打成这样?”孩子爹怕我不明白怎么个事,就对我说:,你还问呢,全怪你,去年你从外边拾了条黄布条子,给我缝了条扎腰带,今早我从亲戚家回来,老总抓住我浑身翻腾,说我这条腰带是八路的裹腿,说我不是八路的密探就是私通八路,去给报社送信的,这不是把我……”我一听就说:“老总可冤枉好人了,俺拾了块黄布条子,缝了根扎腰带就是密探吗?”“哼,你别犟嘴。"那个手拿蜡烛头的家伙也凑上来说,“这下准了,你们这个家准是共党报社的窝,今天非向你们要报社的人不可!交不出人也得交出他们的东西!"
       两件事碰在一块儿,敌人认定俺家没有报社的人也准有报社的物,就把俺两口子分开审问。他们把俺孩子他爹拉到边,用枪托子死命地捣。敌人捣他爹,我的心乱动弹。别看俺孩他爹平日见人不笑不说话,可是到了这当口,他的性子上来,比石头还硬。不管敌人怎么打,他一声不吭。敌人把他拖到了另一个屋里,又来打我。我心里想,俺孩子爹吃了那么大的苦,都不吭声,我是个党员,还能把自己的报社卖了?我咬着牙,尽他们打。狠心的敌人没有办法,又对俺三个孩子下了毒手,把孩子拖到一个屋子里,把门关上,对我说:“你今日不交报社的东西,就把你的孩子全烧死!”说着他们往房上点火。
       孩子在屋里喊爹叫娘地哭,房子上的火着开了,我的心象被刀扎着。我想,要死俺娘们也得死在一块,不能眼看着孩子烧死在屋里。当时,我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些劲,一下子冲上去,抓起个镰头就去刨门。敌人大概还想从我口里得到什么,也没朝我开枪,上来了三五个人拖我。我象疯了一样,又骂又咬,可是他们人多,还是把我拖回来了。这时候村里一些人知道俺家出了事,又见房上冒烟,都跑来了。有凡个人上去求情,说:“老总行行好,他家祖祖辈辈是老实人哪!”有的说:“老总啊!有事好说,这一点火可就不是烧一家两家啊,您可怜可怜俺庄户人吧……”
       当时这些五十一军顽固派,虽然处处与我们搞摩擦,破坏抗战,可表面上也打着抗日的旗号,三天两头上这一带派粮派款,还不敢象日本鬼子那样大杀,大烧,大抢。这时有些年青人喊,“你们不是说你们是抗日的队伍,救百姓的队伍么?为什么这样打人烧房子啊?”有的说:“你们是中国的队伍,为什么和鬼子一样啊?鬼子到处烧、杀、抢,你们要是也这样,还有庄户人的活路吗?”有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房子上泼水、扬土,没等火着大,就扑灭了。
       这伙国民党队伍里,有些当兵的也是被抓丁抓去的,他们也不愿意和鬼子一样杀中国人;那些当头头的,看样子也不愿把'抗日”的画皮撕下来。有个家伙说,/八路军报纸,净胡说八道。我们是为了找他们算帐,不是来杀人放火。这家子窝藏共党报社的人和东西,不交出来不行!现在我们看在乡亲们面上,先不杀他,把他带回去。限三天期,交不出共党报社的人和物,就去领死尸!”说着,他们拖着俺孩他爹走了。
       村里的人急得不得了,支部当天就把这情况报告了咱们上级党组织。党组织很关心俺家,让村里几个人出面带上钱去保俺孩他爹,咱区政府也出面和他们交涉,又加故人从俺孩他爹口里没弄出一点口供来,最后只好让村里交保,把孩他爹释放了。
       孩他爹被抬回来,已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,浑身是血。那些凶狠的敌人,吊着他的两个指头,不知滑了多少遍梁头,他的肋条也被敌人用子弹剜得伤痕鳞鳞,布着一个一个的血窟窿。俺又难过又高兴,俺和村里的人虽然受了些苦和罪,可是咱们的报社却是没受损失,一张张党报,还是一天也不间断地发到咱抗日军民手里。


(作者:高志纯  李春松  刘明坤,未经作者与本站允许不得转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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